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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2/8 17:21:00

李清照的父亲叫李格非,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《宋史·李格非传》说其女儿叫李清照,还说李格非61岁卒。李格非大约生于年,约年去世。有的书上说他年去世,这是不太可能的,因为大观二年()三月八日,他还在济南佛慧山开元寺和5位官员朋友题名刻石(见《济南金石志》),怎么会两年前就已死了呢。李格非的好友、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给他写过墓志铭,张耒死于年。

一,李清照的大爷和兄弟

李格非有个哥哥,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济南章丘县年曾经发现了《廉先生序》石碑,当时已被断为若干块,砌在了一个井台上。道光《济南金石志》《章丘县志》也有《廉先生序》文,上面说“格非之兄(李)和叔以为其不苟于古”,文末署“绣江李格非文叔序”。

李格非其实有两个哥哥,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《廉先生序》文后面还有一段李迥的跋文,李迥是李格非二哥之子,跋文说:“迥忆昔童时,从先伯父、先考(老爸)、先叔(李格非)西郊纵步三里,抵茂林修竹,溪深水静……(廉)先生既没,先考评其为人,先叔作序,以纪名实。”李格非真有两个哥哥,哪个哥哥是李和叔呢?说不准,很可能是二哥,也可能是大哥。但这并不意味着李格非没有第三、第四个哥哥,说不定还有一个弟弟呢,只是他们可能幼年已去世。

李格非有个哥哥叫李辟非,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年在济南南外环施工中出土了一块《贺仅墓志》,碑文前属“左奉议郎、校对秘书省*本书籍李格非撰,和州防御推官、知凤翔府麟游县事李辟非书。”碑文有“中散大夫贺公(志主贺仅,-)既卜葬,其子(贺随,青州司法参*)使来请曰:吾先君在里闬,于子(李格非)兄弟为最敬且亲,子宜为吾先君之铭。”由此可知,李格非兄弟是贺仅的好朋友,特别亲近。但李辟非是不是李和叔呢?不一定。李辟非是老大还是老二?不知道。李辟非是李迥的爹吗?如果李辟非行大,则不是,如果行二,则是,是的可能性大些。李辟非不是李清照的大爷,就是二大爷。

李清照有五位堂兄(弟),其中或有亲兄(弟),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骆承烈主编的《石头上的儒家文献——曲阜碑文录》页《崇宁元年李格非题名碣》显示,现存于山东曲阜孔林思堂之东斋北墙南起第一方石碣,刻有“提点刑狱、历下李格非,崇宁元年()正月二十八日率藡、迥、逅、远、迈,恭拜林冢下”句。其中的李迥为李格非二哥之子,排列第二,儿童时期(约年前后),曾随父亲和叔伯李格非等去拜访过廉先生。另外四个人应该都是李清照的堂兄(弟),甚至是亲兄(弟)。因为去拜谒孔子孔圣人这么重要的事情,李格非如果有亲儿子的话,一定会带上,侄子都带那么多,还差带儿子吗?李逅、李远、李迈说不定有一个人就是。

除掉这五人,李清照还有一位堂兄(弟),叫李述。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曾枣庄主编《全宋文》第册,有李格非于绍圣元年八月携侄李述拜谒某祠时的题名:“济南李格非同姪述谒祠下,绍圣元年()八月十一日。”李清照年出生,李述很可能比李清照大些。李格非会带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去吗?不知道。李述是李格非大哥之子?二哥之子?不好说。

李清照的兄长(亲兄或堂兄)李迈是进士,这事怎么知道的呢。因为李格非撰《贺仅墓志铭》在写到贺仅的孙女婿时,是这样写的:“孙女三人,长适进士宋敦仁,次许进士李迈(两人年龄都不大的意思,很可能是贺仅生命终结之前要求许嫁的,咱两家这么亲,送个孙女给你家当媳妇吧),一尚幼。”李迈年前已经是进士了,厉害呀,青年才俊,此时的李清照才9岁,李迈至少比李清照大十多岁的样子。由此往前推论,李格非崇宁元年率领的五个子侄,都比李清照大,因为处于最末的李迈,也比李清照大,而且大不少。由此再往前推论,李述亦当比李清照大很多,是其堂哥无疑。李清照应该还有若干亲姐妹、堂姐妹之类的亲人,包括其他的堂(亲)兄弟。

李清照有一个亲弟弟,叫李迒。这事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李清照撰《后金石录序》说:“上江既不可往,又虏势叵测,有弟迒,任勅局删定官,遂往依之。”这位弟弟是南宋的官员,很有文化,大约比李清照小很多。李清照在《投内翰綦公崇礼启》上说:“近因疾病,欲至膏肓,牛蚁不分,灰钉已具,尝药虽存弱弟,应门惟有老兵。”李迒显然是李格非续娶妻子王状元女儿生的孩子。

二、《贺仅墓志》与《章丘县志》

李清照的祖父叫什么呢?不知道。李清照在上工部尚书胡公诗中云:“嫠家父祖生齐鲁,位下名高谁比数。当年稷下纵谈时,犹记人挥汗如雨。”李格非名气很大,这是没问题的,李清照虽侧重夸的是父祖的才气,高谈阔论,能招很多人来倾听,但也暗示父祖都是官员,不是平头百姓。李清照祖父名气虽大,尚未大过李格非,而且官位不高的样子,他是什么官呢?名气大到什么程度呢?大到县志能记录下来吗?不知道。

我们来看看清道光《章丘县志》,因为明万历《章丘县志》和清康熙《章丘县志》没有更多的记载,道光《章丘县志》同时提到了李格非和李辟非,说李格非为哲宗时的礼部员外郎,是进士,说李辟非为“和州推官,见《李氏墓碑》。”这与《贺仅墓志铭》“和州防御推官知凤翔府麟游县事李辟非”的说法完全吻合,只是进行了简化。但是,李辟非为宋代人物,县志怎么将李辟非列入金代了呢,排错行了?如果你这样想,可能想错了,因为李格非和李辟非生活的年代,已到了北宋晚期,李格非去世较早,那时北宋还没有灭亡,但李辟非应当是跨越了北宋,死在了金代(南宋初期),或死于金太宗朝(-)。

他有没有像李清照、辛弃疾那样,跑到南宋的江南一带混世界去?不好说,也许有,也许没有,但他死后的尸首应该是归葬了故乡章丘。从他的官职几十年没有发展和变化看,他很可能是早早辞官,回到了章丘,由此成为北宋遗民,被县志计入金代人物,正常。但这不妨碍他是李格非的哥哥,而且李辟非在金代没有再任官职的意思,凤翔府在陕西路,属宋辽交战前线,和州防御推官成为他最终的官职。由道光《章丘县志》可知,李氏(李辟非)墓碑直到清道光年间,依然存世于章丘地界,只是今天看不到了。

道光《章丘县志》还记载了一位李姓人物,在北宋神宗年间(-)为“徽州*事推官,见《李氏墓碑》”,此人叫李旼。李旼是谁呢?徽州*事推官?但经查对,整个北宋王朝的绝大多数年份,直到哲宗(-)驾崩,并无徽州的设置。宋徽宗(-)作为继任皇帝,遇到不少麻烦,年,方腊以歙州一带为基地举兵造反,被官*剿灭,宋徽宗痛定思痛,将歙州易名徽州。为什么要改名徽州呢?学究们有很多解释,我觉得《说文解字》的解释最好:“三股绳也”,先绑上再说,徽有约束管控的意思,绳子是它的本意。宣和三年()始改歙州为徽州,而年,北宋就灭亡了。李旼若是徽州*事推官,最快也要等到徽宗朝,神宗朝(-)根本没有徽州。所以,《章丘县志》的这段记载属自相矛盾,李旼要么不是徽州*事推官,要么不在神宗朝,二者必居其一,不可能同时并存。

经与《贺仅墓志》对读,更加坚定了这一分析判断,《贺仅墓志》中也有一位李旼,他是贺仅的五女婿,官职为“保州*事推官”,与道光《章丘县志》中李旼的职务相当,只是任职地点不同,一徽州、一保州,实际只有一字之差。那么他们两位是同一个人吗?直觉告诉我们:是的。保州在今保定、清苑一带,北宋时处于宋辽交界,是*事作战的前线。据吴镇国《北宋府州行*制度研究》可知,宋神宗元丰八年(),北宋尚有保州设置,至哲宗元符三年()已无保州,只保留了保定*设置。综合分析推断,《章丘县志》中李旼的职务应当为“保州*事推官”而不是“徽州*事推官”,其与《贺仅墓志铭》中的李旼职务本该是一致的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错呢?贺仅墓是原文,新出土的文物,应该不会错,道光《章丘县志》是转录《李氏墓碑》的内容,或有误录。

《贺仅墓志》说贺仅与李格非兄弟20年()前在“里闬(当为历下)”相识,“为最敬且亲”,亲的含义可能不单指两家很热乎,而是两家有姻亲关系,而且不只一宗一代的姻亲。墓志铭说到长子贺蒙时,为“保州保塞县主簿”,其与李旼当是同僚关系,并把同僚发展成为自己的妹夫,但李旼的这位贺姓妻子不一定是原配,也有可能是续娶(李格非就娶过两三位妻子)。《贺仅墓志》中的李迈,很明显是李格非的子或侄,这么亲上加亲的关系,李格非、李辟非兄弟自当好好为贺仅大人撰写一份墓志铭。

三、《李氏墓碑》志主为什么不是李旼

我们再回到道光《章丘县志》,县志未说李格非的资料来自墓碑,似乎是用不着,但也似乎是根本没有李格非的墓碑。在写李辟非和李旼时,都说资料来源于《李氏墓碑》,未说《李氏墓碑》以谁为志主,难道会有两通墓碑吗?如果是两通墓碑,分属不同的李家,还真不好说。

如果是一通墓碑(这种可能性更大些,以下讨论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),则李辟非和李旼属于父子、祖孙之类的关系,而不会是平辈兄弟。有人推断李旼是李格非的大哥,其妻子是“李清照的大娘”,这恐怕不太可能,由李格非、李辟非(李文叔李和叔)的名字可知,李格非的大哥(或二哥)应该叫李某非(李某叔),而不会是李旼。

那么,李辟非和李旼谁为上谁为下,谁居长谁居幼呢?从县志将李旼(神宗时期)置于李辟非(金代)之前看,李旼当为李辟非长辈。而且,《李氏墓碑》通篇只这两人是官员,其他人也没有进士之类特别出名的人物,不值得记载。从李辟非的子侄李迈为贺仅孙女婿,而李旼为贺仅女婿看,李旼不太可能是李辟非的祖父、曾祖,而很可能是他的父亲,如此,则李旼也是李格非的父亲,那么,他就是李清照的祖父了?

1、如果志主是李辟非,则墓志不会涉及李格非,因为墓志往往只涉及志主的父祖、祖母、母亲、妻子、子女、孙子女,及其婚配等,一般不记载兄弟的情况;2、如果志主是李旼,则会有李格非三兄弟的全部信息,其孙子辈的人,包括进士李迈,以至重孙子女等,都会记载。但是,进士李迈没有出现在县志上,这是不正常的;3、县志未说李辟非为李格非之兄,也未言李旼为李格非之父,说明修志者从墓碑上不确认他们是兄弟、父子关系,则志主不是李旼。虽然李旼为李辟非之父,但其人名不见经传,只注明其曾有的职务,就可以了;4、县志将李旼和李辟非列入“不详所以仕”栏下,说明其来源单一,只是《李氏墓碑》,没有旁证可资;5、县志之所以将李辟非列入金代,是因为李辟非去逝的年份,章丘已在金人统治之下,这也能反正志主不是李旼,李旼去世的年代当要早很多。

四、李清照的进士大哥?

由于《章丘县志》没有提及进士李迈,可推知李氏墓碑上没有其名,因为道光年负责修志者,不可能不记载已经知道的进士。李迈不是李辟非的儿子,而是他的侄子。那么,李迈最可能是谁的儿子呢?有资料证明,李格非的一位哥哥去世较早,让李格非很伤心,想为他请谥号,被好友张耒阻止。而李迈的排行很靠后,与李格非行末亦相匹配,《宋史》说李格非“幼时俊警异甚……遂登进士第”,他那么有才,文采飞扬,著述繁多,女儿李清照才倾天下,光照千年,她有位进士出身的亲哥,有什么不妥吗?她还有位舞文弄墨的勅局删定官弟弟呢,说不定也是位进士。只可惜,李迈或许命不长寿,未给我们留下更多的信息。

声明如下:李旼为李清照的爷爷,仅仅是一种可能,虽然证据链脆弱,属很小的可能,但是目前不能排除。这看上去是步险棋,但非偏锋,欢迎方家拿实料来喷,多多益善。如果这一切竟然是真的,则李清照的奶奶姓贺,说不定还是个二奶奶,呵……呵……哈哈。

寇不可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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